临近深夜九点,江老爷子从睡梦中缓缓苏醒过来,病房里的光线昏暗,周边寂静得除了心跳仪器在旁边运行工作以外,没听见有任何剧烈的声响发出。
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后,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贝苒。
小姑娘穿着干净舒适,皮肤又白又嫩,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地别在耳后上。她低头垂眼,神情平静地盯着手机界面上的内容,脑海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直到江老爷子沙哑地喊她一声‘小姑娘’,贝苒这才从手机屏幕里猛然地抬起头望向已睡醒的江老爷子。
“江爷爷,”贝苒快速放下手机,起身朝他走来,声音温柔地喊他,“您睡醒啦。”
“嗯。”
江老爷子很轻地嗯应了一声,而后望了眼窗外早已深暗下来的夜色,问她:“都这个点了,你叔叔他们不担心你么?”
贝苒为了不让江老爷子担心,她笑笑道:“我跟他们打过电话了,说晚些回去。”
江老爷子点点头,没再说别的,他视线环顾病房一圈后,开口问她:“张妈呢?”
“噢,张妈她有事回去了,要晚点再来。”贝苒回答道。
江老爷子话毕两秒,又问:“小樾呢?还没回来么?”
贝苒也想知道江樾什么时候回来,但面对江老爷子的询问,她语气安抚道:“估计快回来了吧。”
与此同时,病房外有个身影透过玻璃窗口将他们一举一动尽收眼底,旋即,便勾笑了一下嘴唇,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。
病房里,贝苒接了杯温水递给江老爷子润润嗓子,她刚放下玻璃杯就见江老爷子面露隐疾,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。
贝苒细心发现,便轻声地问:“江爷爷是想上厕所么?”
“......”
面对小姑娘过于直白的话,江老爷子难免不好意思地笑,但又不可能让她帮忙,只好让她去找一名女护士过来。
不一会儿,贝苒带着名男医生走进来帮他解决尿急,她则背对着他们耐心等待。江老爷子解决完尿急,男医生拎着有点沉重的尿壶本能的冲她喊了一声‘小姑娘’。
“啊?”
贝苒迅速转过身,就见男医生把装了有尿\/液的尿壶递她面前,说道:“麻烦你帮忙倒一下,谢谢。”
“哦,好。”贝苒没有嫌弃的接过尿壶,她在江老爷子和医生的目光注视下转身朝着卫生间里跑去。
贝苒在水槽边清洗尿壶的时候,清晰听见卫生间外面的医生打趣地问江老爷子:“那女孩是你孙子的女朋友么?”
江老爷子没否认也没承认,他笑笑道:“他们是同学。”
男医生笑了笑,回头就见女孩拎着尿壶走过来,她弯下腰将尿壶放置到床底,而后听见江老爷子温声地喊她小姑娘,说:“谢谢你了。”
贝苒笑着回道: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—
深夜九点二十,张妈忙完事情回到医院,她从家里带了条毛毯过来,打算今晚在这里住。
“苒苒,”张妈喊她名字,“今天真是麻烦你了,让你现在才回去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贝苒没有一点觉得麻烦,她笑笑道,“这本就是我们小辈该做的事。”
张妈看着眼前懂事会说话的女孩,心里很是喜欢,她面带笑容,温柔的拍了拍对方手臂,说道:“以后谁要是娶了你,祖坟不得烧高香啊。”
贝苒羞赧着脸笑,没接话。
“好啦。”躺在病床上的江老爷子突然开口对张妈说,“时候也不早了,得让苒苒快些回去。不然她家里的人该担心了。”
张妈点点头,转眼对着贝苒说:“那我送你到楼下吧。”
贝苒莞尔道:“不用了,我一个人下去就行了,再说医院没什么不安全的。”
“行吧。”张妈说,“那你回家注意安全。”
“好的。”
临走前,贝苒对江老爷子关心道,“江爷爷,那你好好休息,我改天再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江老爷子温声应道。
.....
贝苒离开病房后,江老爷子这才想起来什么,他盯着张妈问:“张妈,小樾今天到底去哪儿了?我打他电话怎么没人接。”
“他.....”
张妈脸上露出来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紧张,她站在江老爷子面前支支吾吾半晌,笑着找理由搪塞过去:“是这样的,小樾忙完事情后,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便让他在家好好睡一觉,等明天在过来。”
“哎.....”江老爷子哎叹一声气,没多虑地说,“这两天确实辛苦他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张妈说,“小樾这孩子从小就这样,遇到事情从不考虑自己,总想着照顾好每一个人。”
江老爷子眼睫低垂,他想了想说:“如果当年明忠没出轨郭梅,媛媛也不会离开,小樾整个童年人生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快乐。”
当年江明忠和许淑媛离婚后,许家为了给女儿报委屈之仇,他们对媒体宣布撤资对江氏集团的任何项目投资。
从此不再与其合作。
这消息一出,整个江氏集团很快陷入金融危机,股票大跌。甚至公司里有几名老奸巨猾的股东,借此想逼退江老董事长让位。
江明忠为了稳固父亲的地位,他甘愿让出全部2%的股份转移到父亲名下。那几名老奸巨猾的股东,对他此举做法,他们不得不就此作罢。
至于许家那边突然撤资,江家实在是没办法挽回,毕竟是他们儿子对不起他们女儿。当然,江老爷子还是希望两家以后有机会再度合作。
重归于好。
张妈听完江老爷子简单讲述,她莞尔浅笑,没接话。
—
另一边,贝苒乘坐电梯走出医院后,她站在医院门口捧着手机在想今晚要不要打车回南区。
就在她决定准备去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时,一辆黑色奥迪不由分说的停滞在她面前。车窗摇下来之际,坐在驾驶位上的曹律师冲车外站着的女孩喊了一声‘贝苒’。
由于路灯光线黄暗,贝苒没看清车里坐着的是谁,当她带着疑惑地走近,这才看清来人是曹律师。
“曹律师?”
曹律师同往常一样戴着副银框眼镜,他眼底笑容温和,语气直白地问:“这晚上你在医院干什么?是生病了么?”
贝苒连忙摇头:“不是。我是来看望一个亲人。”
“亲人?”
‘亲人’二字,曹律师略微加重了点意味不明的音调,“哦。那你现在是要回家,还是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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